前置 - 梅菲斯宅邸的密會

『捲毛獵犬海盜團的團長 - 托費勒斯終於鋃鐺入獄，明天將與背棄龍王的主教麥可尼一同接受審判！這可不是酒館那些醉鬼大漢或江湖騙子的惡作劇，而是王家軍隊頒布的羊皮紙、白紙黑字的事實！！』

這大新聞就貼在各大城中的看板上，百姓們議論著托費勒斯這罪人，不過他們真的在乎他幹了什麼壞事嗎？但無論如何，還是先多撿點地上的石頭，畢竟明天的審判一定是場精彩的娛樂活動！

拖著沈重的步伐，臉上沒少去疲態，惡名在外的兄弟總算繩之以法，而遞上繩子的人便是梅菲斯。

為了在行刑前見罪人最後一面，梅菲斯舉起了會面申請的文件，通過守衛的搜查。

他沒有帶上隨從，孤身一人來到地牢的深處。

憑著對氣流的敏銳觀察力，梅菲斯認出了托費勒斯所在的牢房，當然，還有不遠處的麥可尼。後者看起來十分憔悴，陷入審判與死亡的恐懼之中，與往昔那光輝崇高的樣子相去甚遠。

梅菲斯站在托費勒斯的牢房前，看著他將牢獄生活過得愜意的模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托費勒斯，哪怕一秒也好，你有為你的所作所為懺悔過嗎？」

「早安啊，梅菲斯！」早就料想到梅菲斯的到來，雖然雙手被扣牢，獄內也因鐵鏽與霉味令人作噁，但托費勒斯還是神采奕奕的翹著腳座在地上歡迎讓自己關進牢籠的親兄弟，而兄弟的第一句話則是他今天聽到最有趣的疑問。

「懺悔？我需要向任何人祈求原諒嗎？那是悲傷的乞丐才會做的事。」說著就看向一旁充滿鮮明對比的獄友。

「但我的新朋友麥可尼也許需要吧！」

被托費勒斯稱之為『朋友』的麥可尼低著頭，面色倦怠但憤怒的向唯一的獄友低語

「我不想知道你的用意，但龍王不會放過你這地獄的逃犯⋯⋯」

說完並沒有抬頭，而是憔悴的閉眼祈禱著。

「注意你的言詞，儘管走了錯路，麥可尼先生依然是為精神崇高、深受龍王憐愛的使徒，聽聞你們將被處以神聖火燒試......我想麥可尼先生會證明他高潔的靈魂。」

「至於你嘛....只能忍受龍王的怒火，灼燒的痛苦也許能為世間帶來些許的安慰。」

麥可尼聽完顫抖著身軀，抓住地牢的欄杆，無神的雙眼深處重新注入靈魂，能證明自身清白的希望像是蜜糖，甜得足以麻痺死亡的恐懼。
「你是說、真的嗎？神聖火燒式？」

梅菲斯不著痕跡的觀察著落魄的麥可尼，正因是龍王忠實的信徒，才不會懷疑這種試煉的合理性吧？那天真的想法以及盲目的信仰令梅菲斯差一點笑了出來。

「是的，據我所知，刑場架起了用於試煉的火炬，我相信您一定會通過試煉。」梅菲斯溫柔的覆上欄杆上的手，營養失調的指頭讓人聯想枯枝。

對於梅菲斯的斥責只是聳聳肩，倒是麥可尼的反應讓他來了興致。

「你瞧麥可尼現在可像是喝了克姆鎮的靈丹藥酒。」也同麥可尼湊向梅菲斯「果然還是梅菲斯有一套，我和麥可尼相依為命的這幾晚可沒看過他這麼精神。」

「親愛的好友，梅菲斯特地為你帶來上等美酒的消息，空留我在旁餓著可不厚道。」也調皮的把手也覆蓋圍欄上麥可尼的手，但眼神瞧向梅菲斯。

「梅菲斯，麥可尼剛剛說我是地獄的逃犯，但現在要再回地獄了，也可憐可憐我的靈魂，你這大善人不會沒帶點禮物吧！」

「你這粗鄙的傢伙！」麥可尼縮回手，怒視著托費勒斯「小子你能逍遙也撐不過今天，可想你甚至認為能通過神聖火燒試？嘻皮笑臉的說再回地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開玩笑，但這玩笑即將成真！」

麥可尼似乎受夠這幾天面對托費勒斯的臉了，說完便喃喃幾聲祈禱詞後再吧目光轉向梅菲斯，麥可尼現在的目光像極了把梅菲斯當作龍王的使者，雖然他與隔壁該死的痞子有著相同的臉，但多副眼鏡也算給自己點安慰。

生命果然需要調味，糖與辛香料的刺激便會使料理美味——麥可尼，善良而忠實的信徒，卻終究敵不過惡魔的美語。信仰使靈魂脆弱，佐證便是麥可尼這矛盾至極的臉孔。

「噢，麥可尼，麥可尼先生......！」梅菲斯摘下眼鏡用手掩著面強忍著笑意。

「我已經很久沒忍耐得如此辛苦了。」說著還了拭去眼角的淚水。

「看在麥可尼先生帶給我們這麼多樂趣的份上我們也該回敬點什麼吧？」隨著鐵鍊的啷噹聲響，梅菲斯行雲流水的拆了托費勒斯的手銬，然後將自己的眼鏡掛到了托費勒斯的臉上。

戴上眼鏡後甩了甩手又伸個懶腰，邊撥亂原本的髮型再整理成梅菲斯走向困惑又不解的麥可尼。

「你的新朋友麥可尼在我看來可愛死我這張臉了。」說完便把臉湊近麥可尼「但這堂堂龍王的奴隸現在倒讓我困惑起來，他怎麼失去了剛才如釋重負的神采呢？」

撥了撥麥可尼頭上稀疏的毛髮後又揉了揉他的眉心。

「這份回敬可夠本了！但你這麼有趣的話這回就當作我的感激之情。」露出梅菲斯經典的笑容，就只差沒把錯愕的麥可尼擁入懷中。

麥可尼揮開托費勒斯的手，霎時的混亂讓他慌了神，等他理解了現狀之後狂亂的揮舞手臂，憤怒的大喊「神、神經病！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若是一夥、送自己的兄弟坐牢又是怎麼回事？
「瘋子、你們都瘋了！」

「溫柔的好友為我高歌，真是悅耳啊麥可尼，我多希望你就停留在此時！」麥可尼的舞蹈和讚頌令人振奮，托費勒斯情不自禁的拿出外套中早已準備的好料。

兩杯啤酒和一大捆菸草，這都是梅菲斯特最愛的禮物，說著便把部分菸草捲成兩卷，一卷叼在嘴上，一卷連同酒遞給牢中的兄弟後，托費勒斯再拿出火器先為牢中的梅菲斯點火後再為自己點火。

「嗯？怎麼不唱不跳了？」拿起酒喝了一大口，拿下菸草後吐了滿口煙指著麥可尼。

「難道前面的暖身不夠嗎？」隔著牢房一搭一唱。

「還是你也想來點女巫的藥酒或是另人齒頰生香的菸草啊？我敢保證這能讓你欲仙欲死！」

不正常，這絕對不正常。怎麼有人把憤怒至極的狀態解釋成表演呢？這是何等的羞辱！

「瘋子、瘋子！滾開，誰跟你唱歌跳舞！」
隨手抓起裝著髒水的碗，朝兩人潑灑。如果這裡不是牢房、如果沒有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梅菲斯任由髒水自身上流淌，僅僅將菸不經意的移開，避免被水潑熄。
「噢！看啊，托費勒斯，他總算決定了。」

「出色的品味。看樣子您的眼光依然保有龍王的祝福，魔女的藥酒不會讓您失望。」
梅菲斯一邊說著一邊更靠麥可尼一步。

托費勒斯吸了一大口菸後也拿著酒壺同梅菲斯靠向麥可尼。

「麥可尼現在不但唱曲還懂的雜耍，貴為龍王虔誠的奴隸，你可比那些無聊的傢伙們懂的多了！」舉起酒為麥可尼敬一杯。

「我說麥可尼，何不在命運終點別再當個階下囚，任著你該有的本性，你是什麼，最終還是歸於什麼！」

「我是、我是忠誠的使徒！不許你侮辱偉大的⋯⋯」再怎麼抵抗、衰弱的身軀也抵擋不了，麥可尼被輕易地架了起來，被梅菲斯肆意拉著騰空跳起了舞，先是非常輕柔，而又張狂。吃不消的麥可尼直到被狠狠撞上欄杆時才意識到舞曲的結束。

他們如歌般讚頌著

『就像最後一餐，或是第一餐，喝吧。』

麥可尼的頭被強制固定在欄杆上，喉嚨與嘴被手分別掐著，呼吸困難的他彷彿失去水的魚，渴望呼吸。
而灌進來的卻是酒水。

『喝吧、喝吧、喝吧！喝吧！喝吧！』

梅菲斯特看著彼此，潮濕骯髒的地牢比王都舉辦的宴會更加盛大，客人比瑪麗三世更加高貴。

明日啊！刑法會下來，會死，還是活？會是人生的最後一場鬧劇？或是駛向未來的嶄新門票！

喝吧！麥可尼。

喝 吧————

麥可尼失去了意識。

樂瘋了的梅菲斯特停不下狂歡，
對於提早退場的來賓不做挽留。

『真可惜，他要是來得及吸菸的話，就能得到真正的眷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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𓍱

麥可尼在火焰與悲憤之中迎來了死亡，龍王最後都沒有眷顧。往昔的主教詛咒著托費勒斯以及梅菲斯。

托費勒斯，在火焰之中僅被燒去衣角，被證明清白無比，免去了擊沈海軍艦隊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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