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夜中午過後，雖然已沒什麼客人了，但餐館廚房依舊傳出陣陣熱氣，似乎是為了晚餐做著準備。

礁石夫人坐在廚房邊的搖椅上，她織著毛線，而一旁的烤箱亮著橘黃色的溫暖。
「诶、明－！你還記得姊姊說甚麼時候回來嗎？」艾蜜莉擦著餐桌，百無聊賴隨意聊著。

「她沒有跟我說時間耶，不過我想應該也快了吧？」
明放下洗到一半的碗盤，撇了一眼訊息回答道。

「姊姊怎麼學了哥那種壞習慣，甚麼時候回來都不說，真是的。」仔細想想，前幾日哥也說了會回來，但也是不講清楚時間。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刻，原本緊閉的店門被推了開來，發出了清晰的聲響。

來者似乎帶著黑色的布口罩、與厚重的大衣連帽一同掩蓋住了那人大部分的面容，明明該是從落雪之中到來之人，身上卻沒有一絲半點該有的白花，那些色彩鮮豔的布料乾淨得神秘。他不發一語，只是低著頭望著手上明亮的手機螢幕，一邊伸出另一隻手關上了大門。

至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往其餘的方向看去。

「歡迎光......喔！這不是煙晶哥哥嗎？聖誕快樂啦－！」好久沒看到店員哥哥，雖然是家裡的店員但基本很少看到他了，不知道是甚麼風把他吹來了。
「外面還冷嗎？」礁石夫人聽見廚房外的動靜，並起身從那探出頭。

「⋯⋯」

煙晶輕點了點頭，也許是在回應艾蜜莉那熱情的招呼，卻依然沒有抬起他的目光，只是一邊將帽子與口罩一一卸下，露出本來的面容，也將那匹黑色布料隨意地塞進了大衣的內袋，這才不疾不徐地向著廚房邊上靠近。

「還好。」

纖長的手似乎輕撞到了一旁整齊擺好的椅上，年輕的男人對此沒什麼特別的反應，用著平淡且毫無波瀾的嗓音回應了夫人先前的關心。

他的步伐停駐在了廚房一側的空曠角落，沒有什麼多餘的舉動，就只是很乾脆的往那一坐，而隨著他的動作、本該空無一物的位子上也唐突地出現了張椅子。

「啊，好久不見了。」聽到動靜走出來看一下，原來是那張印象模糊但又認識的面孔。
「需要喝點什麼嗎？」雖然他應該也是家裡的店員才對，不過依照以往的經歷，順明覺得以客人的身份招待那人才是正確的。

「我要蘋果汁！」最後一個不待在廚房的人也鑽進廚房了。

乖巧的孩子、安靜的孩子、活潑的孩子，或許就是身邊有著孩子們，即使到了晚年礁石夫人每一日都還是相當開心，她慢悠悠地走向橘光溢出的烤箱，檢查這份聖誕的甜蜜是否已經到來......
「蛋糕、還有一下子才會好呢，要等一下才行。」她將開關的旋鈕按掉，用剩下一點餘溫加熱蛋糕。

他抬起頭來看了眼。

「奶茶。」

並以毫不客氣的口吻回應道，又立刻低下了頭去看著手上正一閃一閃地亮著的螢幕，時不時還會動手在上頭滑拉幾下，也不知道究竟都是在看些什麼，那冷漠的模樣在這溫馨的環境內或多或少都有些詫異。

說到底，若不是有約，興許像他這樣孤僻的人也壓根就不會在今日準時出現在這。

「知道了。」完全不介意對方冷漠的態度，他轉身去爐前忙了一會，端出了三杯飲料。
「來了。」他將還冒著熱氣的奶茶放在桌上，又將蘋果汁和紅茶也都推到了另外兩人面前。
「媽媽，喝紅茶好嗎？」他只是依照自己覺得適合配蛋糕的飲料搭配而已。

「恩、謝謝你，順明。」她雙手接過紅茶，優雅地喝上一口。
「看看你們都長大了，每個都好懂事啊。」雖然不是第一次經歷養育孩子、看著孩子長大的人，但這種時間真快的感覺依舊存在她心中。
將紅茶放在桌邊，礁石夫人從冰箱中來出事先準備、數個裝著糖霜的擠花帶，以及用耶誕樹造型的餅乾，才把熱騰騰的烤盤拿出放好。

「謝啦－！」即使冬天，做事完喝杯冰涼的飲品，依舊是她第一首選了。
「诶？原來今天有蛋糕啊，難怪姊姊選這天回來。」早上就看媽媽在準備甚麼，但對方一直不肯讓自己幫忙來著，在想是否就只有自己不知道此事，她把視線看向廚房中另外兩人。

在對方將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時，位於角落的那人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煙晶只是抬起手「拿走」了屬於他的那杯熱奶茶，對於艾蜜莉沒有指名的疑問很乾脆地選擇了不作答。

隨著帶著淡淡甜味的液體入口，他偶爾也會向著那道忙碌於節慶蛋糕的背影看去。

「她跟某人又不一樣，只是剛好而已吧。」順明邊幫自己倒茶邊回話，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他明明兩邊都有問過回家的話題了，那個薄情的傢伙硬是給他含糊帶過，一點都不上心。
想想就生氣，他乾脆走到了礁石夫人旁邊的位置坐下。
「我也想一起裝飾蛋糕。」跟血親比起來還是蛋糕可愛和靠譜多了，就算看著也療癒。

「你哥哥工作忙，他說會晚一些。」孩子們有了自己的生活跟工作要顧，她自然也不會要求他們要回家，也希望順明別老生哥哥的氣了。
「那麻煩你幫我擠糖霜好嗎？」將擠袋遞給對方。

「那是因為哥又不貪吃吧......」還有每次回來都要吵架會嫌煩吧？
「話說，煙晶哥哥你考不考慮真的來我們這裡工作啊。」沒事做，想著擠糖霜應該不需要兩個人，就打算隨便聊聊。

「？」

聞言，方才還低著頭盯著手機的青年頓了頓，清澈的眼眸帶著溢滿的詫異望向了對方，緊皺起的眉看上去就像是聽見了什麼無法理解的話語一般。

「⋯⋯不考慮。」

「我不適合，也不想每天都要收到煩人的投訴。」

幾乎不需要多做思考，在詫異之後、平淡的嗓音便是如此回答的，畢竟那人對於自己不近人情的性格抱有自知之明，而他也並不覺得這樣又有什麼不好的。

「诶－煩人的投訴到沒有拉，頂多偶爾會有奇怪的人騷擾而已，不過、不過那種人姊姊都會親自打跑的，不用擔心。」艾蜜莉只回答了後面的話，顯然有些心虛。
「而且在我們這裡工作的話，想吃甚麼都可以！只要不是太奇怪的東西......也可以認識很多人之類的，有、有時候也可以八卦附近的事情。」她就很常跟順明再打聽最近發生了甚麼。

「⋯⋯」

煙晶沉默的闔上眼，拿起自己的飲料杯再度喝了一口。先前言語中所指的「投訴」僅僅是針對於自己的，但他似乎也並不想為了對方沒意識到的誤會再多做什麼解釋。

隨它去吧。

「我對社交沒有興趣，現在的生活就挺好的。」

睜開眼、青色的眼眸將視線移回了手機之上，他像是看見了什麼而把螢幕的光熄滅，反手就將其收進了大衣的口袋內，也隨性地答起了少女的推銷。

「艾蜜莉，你的推銷方式也太爛了吧。」順明在旁邊聽的有些無語，忍不住插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嘖，大概啦。」他正專注在蛋糕上，只是隨性的想講一些圓場的話，但突然想起了些甚麼，瞬間又感到有些不悅。
「當我什麼都沒說。」他還是專心擠糖霜好了。

青年嗤笑了一聲，難得的給予認同。

「是真挺爛的。」

眼見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將手機收起的他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拿出不知道先前藏在哪的棒棒糖，修長的手指熟練得將以難拆出了名的包裝紙給迅速拆下、放入口中。

「诶、我本來就不是推銷專員嘛，可以的話，明你就來負責找店員啊－！你去上課的時間都是得我負責耶。」雖然說這是連高中都差點沒辦法畢業，所以才寧願待在家裡幫忙的她的問題。

她帶著一身冰冷的雪霜，開啟了家的門，帶著暖意的空氣讓人心情舒暢。
布蘭妮一邊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一邊望著空蕩的用餐區，愣了會才往吵鬧的廚房前進。
「嗯.....怎麼大家都在廚房這？我、回來了。」現在是休息的時間，她本想著家人們大概都在樓上休息。

她一把抱住了離門口最近的妹妹，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青年。
「......好久不見，佳節快樂呢。」她臉帶著笑容，淡淡地說著。

「嗚、姐姐你回來了啊，嗚哇，外面雪下的很大嗎？你身上好冰喔......」突然被冷冰冰的衣物包住，讓艾蜜莉抖了好大一下。
「啊、抱歉。」這才鬆開了雙臂。

自從有人推開門的那一瞬間起他就看了過去，看向那道相對熟悉的身影踏了進來，青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雙手環胸、咬著糖微微偏著頭看著，眼神是一如往常的淡漠。

「嗯、好久不見。」

直到對方開口與自己打招呼，坐在角落的那人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回予了一個不輕也不重的回應。

「歡迎回來，布蘭妮。」礁石夫人拿起小夾子，將一個個小樹插上如雪堆的糖霜，上頭在撒上一些白花花的糖粉，一份礁石餐館特製的聖誕杯子蛋糕就完成了。
「嗯，我回來了。」沒有甚麼比回到家還要更開心的。

「姐，歡迎回家。」剛好做完最後的裝飾，順明探頭和布蘭妮打了招呼。
「要不要喝杯熱奶茶？」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外面似乎很冷，一杯熱呼呼的飲料應該可以暖和身體很多。
當然提議奶茶是因為材料剛好還有剩就是。

「我回來了，順明。」布蘭妮往聲音那頭踏上了一步，但想著現在也不能擁抱對方，就停住了動作。
「嗯、麻煩你了。」她一向對弟弟妹妹的料理很放心，至少一定比自己做得好吃。

「今天煮了甚麼嗎？......一股甜甜的味道。」
「反正是姊姊喜歡的啦－！我也來幫忙拿盤子。」看著妹妹蹦蹦跳跳的身影，布蘭妮也沒有攔著對方，只是用眼睛護送著。

她將手抬起，幾張椅子飄著進了廚房，安排在桌子周圍，才默默的坐下，對比於旁邊忙碌的家人，桌邊的兩人倒是很安靜。
「......今天，特別冷呢。」或許是因為想不到該說甚麼，布蘭妮開啟天氣的話題，她掏了掏口袋，默默地將一個未開封的暖暖包遞給對方。

喀———

同樣安靜的青年似乎咬了一下嘴裡的棒棒糖，發出了一閃而過的清脆聲響，色彩明亮的瞳孔稍稍晃了一圈，最終才移過去側著看向對方，同時伸手將叼著的糖拿起。

「我覺得還好。」

雖然他挺怕冷的、雖然他其實根本沒在外頭走上幾步——但我行我素的青年此刻並不想解釋，他用與先前回答夫人幾乎沒有差別的話語回應道，又立刻把拿著的東西放回嘴裡，行似是在拒絕著多說什麼。

那人還順手在移開視線的同時拿走了遞來的暖暖包，不留下任何音節。

她並不在意話題沒有延續下去，只是對於對方收下暖暖包，而露出淡淡的笑意。
「抱歉，我實在沒有準備甚麼聖誕禮物。」似乎暖暖包就是她現在送得出的禮物，今年的聖誕禮物。

「你們邊吃邊聊吧。」順明拿著一個托盤，裝著熱奶茶和兩塊還有著餘溫的杯子蛋糕。
「聖誕特製料理，請慢用。」看姐姐的態度似乎是有話想要和那人說，他也不打算多做打擾，將餐食放置好後就走回礁石夫人旁邊坐下，將空間留給兩人。

青年撇了一眼身旁的人，俐落的拆開了手上的包裝、塞進口袋。

「⋯⋯無所謂，這就行了。」

他沒有說的是，他其實並不怎麼在乎節日、也不怎麼在乎有沒有什麼所謂的聖誕禮物，甜膩的蛋糕同樣不是吸引他來的原因，人們相聚歡慶的節日始終都不適合像他那樣隻身的浪者，之所以出現在這、甚至耐著心去應付著接踵而來的詢問，只不過是因為之前應允了夫人的約。

因為他尊重「那兩人」重要的友人，就只是因為這樣。

「謝謝你，順明。」雖然弟弟貼心的留下對話的空間，但其實剛剛的話題開始了也很快的結束了。

冰冷的手輕輕捂著杯子，從杯壁傳來的溫度，雖然讓手有點刺麻，但布蘭妮很喜歡。
「果然還是家裡的奶茶最好喝。」輕嚐了一口，香甜的滋味暖了一身子，這果然就是家的味道。

「欸好詐！本來是我想要說那個『聖誕特製料理』的……！」艾蜜莉放好了剩餘的蛋糕才姍姍來遲。
「還沒跟姐姐說呢，聖誕快樂啦！」她最後拿著自己的那份，很自動的坐到姐姐旁邊的位置，顯然沒有在意留下什麼空間。

「蛋糕裡面還有些燙……吃的時候要小心喔。」或許沒有夫人說的那麼需要注意，但在她心中孩子們依舊還是孩子，是她需要呵護的存在。

「是吧，喜歡的話我可以多煮一點。」雖然他沒有跟艾蜜莉一樣全職在家裡工作，然而他的手藝還是在日積月累下有一定的水準。
「沒辦法，誰叫我奶茶都煮好了你還沒回來。」他撇了眼艾蜜莉，聳聳肩，在自己的那份蛋糕上多塗了一點擠花袋裡剩餘的糖霜。

「⋯⋯⋯」

煙晶沒有加入對話。他看了一眼自動坐在了自己與布蘭妮中間的艾蜜莉，似是有些無語的又移開了視線，改爲伸手拿走了一個暖呼呼的杯子蛋糕，但也僅僅只是拿著、稍稍翻看著，沒有直接咬下一口。

也許是因為嘴裡叼著的一根糖、抑或是因為夫人的提醒？

究竟是出於哪個原因，也沒有人會知曉就是了。

「沒辦法嘛，要把哥的也收好啊！不然他回來就沒得吃了……」誰叫身為親弟弟的某人都彆扭不肯幫忙。
「我要開動了啦-!」倒是很快就吃起來。

布蘭妮點了點頭，或許是回應母親所說，也可能是同意弟弟多煮奶茶的話題。
「我也開動了……」沒有拿起杯子蛋糕，只是把上面插的餅乾拔起，咬上一口。

「他不吃也霸，反正放到那時候都不新鮮了吧，浪費。」順明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悶悶不樂的拿起蛋糕吃，似乎有說不完的怨念。

「杯子蛋糕可以保存很久的，你哥哥回來的時候吃，味道也不會差很多。」雖然順明總喜歡說哥哥的不是，夫人很清楚他只是總想著哥哥、擔心哥哥罷了。

纖長的手指在四周的熱鬧氛圍之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蛋糕邊緣的烘焙紙，仍有溫度的糕體本身就帶了些許水氣，讓那層有些濕潤的薄紙很輕易的就被不語的青年卷下了一些。

他似乎用力咬了嘴裡的糖，在欣喜與怨懟的交談聲留下些許若有似無的清脆聲響。

明明沒有參與上他們的交流，卻又莫名地融入其中。

不知何時、那些聲響已然消失，而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麼的那人用手指拈起雪白糖霜上插著的小樹餅乾，徑直地放入了糖果棍消失無蹤的那張嘴裡。

「話說姐姐你最近工作還忙嗎？」雖然邊吃東西邊說起了話，但畢竟還是有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艾蜜莉有記得稍微遮著嘴。

布蘭妮分了幾口把餅乾全都吃進嘴哩，咀嚼吞下後才回答了妹妹。
「......恩，暫時應該不忙吧，這幾天也能住在家這。」至少住到弟弟回家為止。

夫人看了看兩個比較少回來的孩子，似乎很好奇他們對甜點的評價。
「很好吃呢，媽。」似乎是注意到了，也可能只是剛好說道而已。

蛋糕剛好的甜度洗刷了他不滿的情緒，順明支著頭，享受著現在平和的氣氛。餘光中看見礁石夫人的笑臉，讓他覺得心情暖暖的。

眾人在不算寬敞的廚房中，細碎的談話、溫熱甜蜜的甜品，一同度過溫暖的午後時光。

孩子們都幫忙著收拾、還有準備晚間營業需要的東西。

溫暖的時光飛逝，當人們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後，唯一不屬於這裡的人站起了身子。

「那我要走了。」

那張無表情的臉看向帶著笑容望著自己的夫人，留下一句簡單的告知後就轉了過頭、徑直地走向店門口。他的腳步不疾不徐，同時伸手摸出先前收起來了的手機，用單手滑亮了漆黑的螢幕、熟練的解鎖，最後在上頭的程序畫面中按下了幾個字。

「這麼快嗎......」夫人擦了擦手，拿起了拐杖與準備好的東西，跟著青年的步伐前進。
她一如往常送客到了門口，就如同前一年、前幾年、好幾年前，只是隨著年紀增長，她的步伐變得緩慢、也不得不撐著拐杖，而身旁的孩子也變得高大許多。
「謝謝惠顧......要好好注意身體，外面最近很冷呢，下次來、奶奶再準備好吃的給你。」夫人笑著說道，拉起青年的手，把一個有著透明包裝的小糖果放在掌上。
那糖果有著透明中帶著金黃的外殼，裏頭是透著藍莓色的內餡。
「記得到了外面再吃。」就和以前一樣。

煙晶沉默地任由對方拉過自己的手、講訴著多年不變的話語，澄淨無波的眼眸直直地看著，看著熟悉卻蒼老了不少的手在自己的手心上放下了一顆糖。

「⋯⋯嗯。」


他看著、只是輕輕地回應了一聲，就和以前一樣。

將糖果收進口袋後他拿出了口罩，戴上與開門的動作流暢的沒有任何突兀的地方，他沒有停下、而是轉過了身，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仍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

「下次見。」


青年最後是這麼說的。

謝謝布蘭妮中陪我還有這個不講話的傢伙玩！！

然後我要笑你搶拍（幹

感謝兩位一起吃聖誕茶會(灑花完結)還有日常尬聊XD 遲來的聖誕快樂！
歡樂溫馨的日常真的對得很開心
救命搶拍我真的很抱歉X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