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澄記不清那段時間說了什麼。
即便想捉住相遇的景色，當時失明的雙目也無從記憶。
不過，他的皮膚記得雨點打在身上的感覺，草木混合腥氣的衝突感也依舊清晰。
男人冷淡的言語彷彿融近雨滴，混入耳鳴，天澄覺得聲音忽近忽遠，像站在山頂喊話傳來的、夢一般的回聲。
「⋯⋯破戒僧啊。」
草鞋細碎的摩擦聲遠離了自己。天澄默默地——連下巴也無法自由開闔的他也只得安靜聽著男人的自言自語。
他模糊地想起確實在上山時是有一個和尚在的。在山裡不幸走散也是和尚第一個找到他。
「五體不全，倒也是應得的下場。」
男人冷笑，天澄覺得男人語氣透著微妙的愉悅，草鞋又走近了自己。
「你有遺言嗎？」
天澄聽到聲音在他的頭頂上方傳來，男人幾乎變了一個人，語調平靜，並且溫柔。

只有一個人用這種方式跟他說話過。
他最重要的，最捨不得落淚的人。
「⋯哭⋯⋯」
「嗯？」
「⋯姐姐⋯不要⋯⋯哭⋯⋯」
「⋯⋯⋯⋯」
擔心體弱的天澄，姐姐即使到二十歲仍尚未出嫁，她要求和天澄一起嫁過去。
答應的人不在少數，直到她拒絕讓天澄入籍，那些人就不願意了，等於要多養一個不是自家的孩子。
後來，也有要強行成婚的人，姐姐卻用一身不輸男人的武藝把找麻煩的傭兵全都打跑，隨著她的年紀增長，上門說媒的也愈來愈少。

天澄本以為，姐姐這輩子都打算待在他身邊，在為自己毀掉姐姐幸福而感到愧疚煩惱的複雜情緒，只到那位大人出現為止。
扭曲的虛影中，姐姐穿著白無垢搭上轎最為清晰。
大人親自來訪與姐姐徹夜對談，隔天姐姐便告訴他出嫁的好消息。
天澄不清楚提親與婚禮如何進行，但看著姐姐漂漂亮亮的樣子，天澄相當開心。
可惜他未能理解姐姐笑容的含意，只因她說話是高亢、是雀躍、是興奮的，只好將她眼角的濕潤當做一閃而過的錯覺。

現在的天澄才終於明白，他錯過的是什麼。
同時也體會撕心裂肺的痛楚。

一片溫暖蓋在天澄額間，和他冰冷的身體成對比，這份溫暖簡直要把他燙傷，他遲疑一會兒，才想到應該是男人的手。
「⋯⋯你能做到。」男人的呢喃在耳邊響起，他像是陷入沉思，停頓片刻才再次開口。
「我是玄雨霧瀨，而你將成為玄雨天澄。」頭頂熱度讓天澄感覺舒適。
「⋯⋯你和我不同。我的迷惘使我永遠停留⋯⋯」
「如果是你，想必你在漆黑的雨夜過後，所看見的會是洗淨的清澈天空。」
忽然胸前一股滾燙的熱流襲來，他想尖叫，卻張不開嘴，也發不出聲音。
「度化他吧。若是那一天到來⋯⋯」
後面聽不見了，意識被黑暗吞沒。
再次清醒已是躺在陌生和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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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噗幣可以修ㄌ
>姐姐沒有被醬醬釀釀，原因是坑
>玄雨除了是夜間雨之外也有血雨的意思（在本篇非詞典）
>天澄轉生（？）的眼睛綠色取自日本佛教的五色旗
>天澄死掉的原因是坑
>被度化的對象不重要，但是是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