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清脆聲響、琉璃鈴隨著門開啟而晃動，午後暖陽透過玻璃灑入室內，平淡的店內下午一如往常湧入來客，獨來獨往的文藝青年、成群結伴的貴婦名媛、抑或是想找個寧靜角落的白領上班族，每個人踏入這間由彩妝工作室與咖啡店結合的藝文空間不由得放慢節奏，好好享受在業者精心營造的氛圍裡。

當然、要是知曉那兩位養眼的店長是妖怪的話，恐怕客人們早就破門而出了。


「…不來了？」
在彩妝工作室的一側，高大男子在聽完員工的話後眉頭輕蹙，垂眸思索過後恢復原先的微笑、手掌輕拍對方要她別緊張，挺起身子向組長交代事宜後邁步出門，門鈴再次響起。

留著及肩直髮的楝坐在戶外敲著手機螢幕，在眾人面前維持的微笑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些微不悅表情，但他還是控制好自身妖力才沒在人來人往的鬧區爆發。

原先約定下午拍攝店裡宣傳用的模特兒不來了，具店員所說是家中寵物生病臨時走不開，但依楝所看那不過是懶得來的藉口。

頂著低氣壓、灰藍眼瞳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如今要找專業人士來頂替難上加難，恐怕只能尋找臨時的可用之才。

嘆口氣、收起心情後的楝再次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再次跨步開始尋找心目中的理想人選。
…能夠驚艷亮相的人選。

戶外灑在行人身上的是冬日難得的暖陽，甚至讓人想脫去厚重的外套——那絲絲縷縷鑽進皮膚的熱度讓人恍如置身盛夏早晨的錯覺。
往好的方向思考便是今日天氣真好，湛藍的天與清冷的空氣使陽光的熱意收斂了些，往實際一些的角度來看便是那光線仍刺目地讓人想尋遮蔭處一避。

信步走著，陽光穿過冷白手指的縫隙在面龐與眼睫打下一片陰影，光政瞇起灰藍色的眸子，神情與空氣一樣沒什麼溫度。

「……最近人類世界暖化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儘管融進他只著單薄白襯衫身體的溫度使他滿意，但實在無法負荷這樣的強光，四顧地打算找間小店休憩，幾公尺遠的店面吸引了他的目光——咖啡廳？不、似乎還有彩妝工作室……？

這樣的組合無疑是有趣的，但光政的目光只是稍微停駐了數秒，又轉而尋覓其他的落腳處。
啊、前面那間書店似乎是個好地方。

「哈囉~請問有空嗎？」
帶著微笑、楝上前開口詢問眼前男子，有些突兀卻彷彿與鄰居問好般的自然。

在剔除掉第五十九個路人的楝終於遇到條件符合的人，當他靠近一些時更加確信這位就是他要的人。
光滑細緻的肌膚沒有一絲瑕疵，端正立體的五官、鼻樑高挺、濃眉大眼，微張的嘴與濕潤豐滿紅唇，而在濃密睫毛之下的灰藍眼瞳閃爍著困惑。

完美的高級顏質，要是錯過了怕是再也找不到如此理想的臉龐。

「是這樣的，我想請您免費體驗近期流行的男性妝容，不曉得您有沒有興趣…？」
稍微收斂盯著的視線，楝勾起嘴角露出笑容詢問對方：「店就在不遠處，不會佔用很多時間。」

在等待答案期間還是忍不住稍稍欣賞起男子，白襯衫遮蓋不住的健壯身形、高挑而修長的身高、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讓楝不忍懷疑是不是對方是哪間公司簽約的模特兒，竟然在時尚雜誌裡都沒見過他。

耳畔傳來的詢問聲使他原本欲轉向的腳步一滯，出聲的男人清秀俊逸，面部線條比起普遍定義的剛直帥氣更傾向古典的柔美。
而比起突兀地搭訕，光政從對方從咧開的嘴角移至微瞇的眼眸，裡頭似有什麼在升騰。
——這與他遇到的人類都不太一樣，至少如此自來熟搭話的是頭一遭。

「是……？」半是困惑但更多的是好奇，這讓他給來人繼續往下說的機會，但聽完下文後內心悄然升起一絲警戒。

……這場景怎麼莫名像是直銷？

原本變些微蹙起的眉陡地更加緊皺了，視線移到那職業性的笑容上避免與男人對視，他輕輕一搖頭試圖婉拒。「不好意思，恐怕不太合適。」

先不論實際內容是不是真的妝容體驗，那男人實在太高了，朝前一站便遮去了上頭的陽光——傾下的黑影帶來些微壓迫感，他覺得不太舒服。

「啊、是我沒說清楚讓您誤會了。」
觀察對方時也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發現自己急躁而展現出彷彿推銷員的模樣，楝後退一步將空間讓出來。

「…老實說、今天原本要拍攝宣傳所需要的照片，但是我們聘請的模特兒失約沒有到場，身為店長的我必須負責尋找適當人選。」
將實話訴說便是讓人最好降低戒心的辦法，楝收起笑容只露出淡然的微笑：「而您——是非常完美的人選。」

「所以是想拜託，不曉得願不願意當化妝的臨時模特兒呢？只會拍攝眼睛眉毛的照片而且不會太久的。」
微微彎腰放低身姿、微皺眉頭睜大雙眼，縮起身子的楝彷彿有些苦苦哀求的模樣，只差沒有拉住對方手臂搖晃著撒嬌了。

怕要是再被拒絕，楝的腦袋裡開始閃過各種備用方案，勢必要讓眼前男子答應他。

聞言，光政的神情從明顯地拒絕微妙地轉成猶豫，如果真如對方所言是有要緊事，那稍微協助也不是不行……

再見對方露出的哀求神色——老實說這副撒嬌的模樣放在女孩子身上一定是我見猶憐，可能光政立刻就會忍不住心軟答應。
而面前男人如此倒是讓他升起一絲無語，儘管長得好看，但屬實有些勉強……

而且真的靠太近。

光政不著痕跡的往後挪了挪避開那閃亮的眼神攻擊，微微一頷首算是同意。
「如果有做不好的地方再請多指教了。」

「好的，我才是請您多多指教。」
一得到對方的同意楝笑得更開心了，隨後帶著人來到店裡，請到沙發椅上坐下後員工們立即圍了上來。

「店長，這位是…？」
「好帥喔…！店長你去哪裡找來這麼帥的模特啊？」
「對啊對啊！皮膚看起來超——級好的！」
「店長是用什麼方法誘拐人家來的？哈哈——」
「還好原本的沒來，這位看上去更上鏡耶。」
「…好了好了，該工作了。」

即使制止了也擋不住眾人的好奇心，楝接過來解圍的副店長端來的兩杯咖啡，坐到旁邊的高腳椅上將其中一杯端給男子。

「對不起，剛才她們太興奮了。」
啜一口咖啡後楝替剛才的騷動道歉，藉由相處他知道對方是習慣保持點距離的人，但又不太擅長直接拒絕反抗，也許是這樣才會答應了他的請求。

「這位是副店長Luna，而主要是由我來幫先生上妝。」

副店長點點頭後作為打招呼開始著手準備化妝的光具與前置作業，而楝則是拿出一本型錄，翻開後各種樣式的彩妝照由霧黑底色映襯著，從普通的完妝、僞素顏妝、顯眼的彩妝到浮誇舞台裝都有，隨後翻頁的手指輕輕敲在一張照片上。

「…我覺得這款青色為主的搭配很適合先生您呢。」
淡藍渲染於眼皮上、用深藍勾勒出眼線強化輪廓，眼下的亮片宛如夜空中的碎星，用低調的奢華點綴著。

「哎呀…都忘了自我介紹，還沒問過先生大名呢。」
這是楝才想起不曉得如何稱呼對方，於是抬頭微笑著鞠躬：「敝人黑浅楝、叫我黑浅即可，再次請多多指教了。」

一進門就受到『熱烈歡迎』這點他是沒想到的，屬實有些受寵若驚，而這份情緒反應在他稍微睜大的眼瞳裡——這倒是超乎他的想像，這樣優雅俐落的店鋪裡的員工應該都是冷淡幹練的性子，何況還是在日本……
看來有特色的店長手下的員工也是多姿多彩。

這是好事，至少緩和了初見的生疏緊張。
光政面上微微揚起表示友好的笑容，不多、大概就彎起幾度，距離他能坦率接受熱烈視線洗禮大概還有一大段路要走。

型錄順著面前男人翻閱的動作撲閃著色彩，無一都是讓人驚嘆的妝造，他並非完全的門外漢——生於眾人愛美的江戶時代也吸收了不少，但進度始終跟不上潮流的急劇改變，對于現在的流行還是嘆為觀止。

「……」來不及多做評判，應該說現在陷於柔軟舒適的座椅中本就不在計畫中，但旁邊熱咖啡的香氣又讓一切變得是那麼和諧。

「……這款很好，就照您的意思。」

指尖摩挲玻璃杯緣感受熱度，他抬頭重新將視線放在男人面龐上，像羽毛一點一點掃過，他輕聲回應道。「上白石光政。」

見原本冷若冰霜的情緒逐漸溶解、楝的嘴角逐漸勾起笑容，即使只是些微的改變也足矣，要是過於緊繃待會上妝拍攝就困難許多。

「那就幫您做臉部的清潔保養了，上白石先生。」
好看的人配上悅耳的名字，再加上對方是滿意的人選讓楝此刻心情大好，即使那掃過臉龐的視線如此明顯也不影響他的好心情，起身洗淨雙手後替光政圍上毛巾。


輕聲解說流程後便開始著手臉部的清潔，而在楝挽起瀏海時發現右側額頭有突起的硬塊，當他觸碰到時對方渾身一顫、隨後像沒事似的靜靜坐在位置上。
將垂落的髮絲固定好後彷彿不經意地再次撫過硬塊的地方，深藍眼瞳在捕捉到對方的異樣後確認了某件事而透出戲弄。

但他的雙手依舊沉穩的為臉頰打上濕潤、輕巧搓揉、洗去泡沫，洗淨後再輕拍上天然草本製成的化妝水佐以吸收，就這樣俐落的完成上妝的前置作業。

「…上白石先生平時有在保養？膚質相當好呢。」
在整理彩妝時不經意的問出口，楝從未停止笑意的眼眸看向對方，趁著讓光政休息時間一邊聊天一邊對比眼影色彩，琳瑯滿目各家廠牌的彩盤擺放在桌上看上去挺壯觀的。

「有平時習慣用的乳液嗎？或是可以嘗試看看我們精選的品牌。」

點頭應允，並順服地讓人披上毛巾，光政半垂的眸看著鏡子裡那雙修長還沾著水珠的手，很白、顏色看起來非常冰涼，落在自己臉上時確實如此。
比起溫度差，讓他陡然一縮的是被觸碰到的額際——平時遮蓋嚴實的瀏海被好好地固定在後頭，額間那抹泛青的突起使他內心瞬間緊繃。

……角、忘記藏起來了。

光政原本無情緒的眸子閃過一絲緊張，他偷偷覷了一眼背過身調泡沫的男人——剛剛確實是被摸了兩下，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發現不對勁。默默用妖力蓋去犄角的痕跡，若是被問起便裝傻糊弄過去得了，他懊惱的想著。

臉上被同樣冰涼的保養品一層一層包覆，淡淡的芬芳使人心情愉快，加上對方按摩手法也挺好的，如果沒有方才的小插曲，確實是讓人慢慢放鬆進入狀況的服務。

「……沒有特別注意這塊，平常至多擦乳液，品牌也沒有特別挑選。」光政實話實說，他能夠從網路推薦趨勢那邊挑已經是心血來潮。
看著多到像是可以畫出壁畫而不是拿來化妝的色盤，他逐漸好奇起來男人會如何使用這些色彩。

「黑浅先生感覺對自己的專業很有自信，請你推薦吧。」

「謝謝您的信任，這邊準備上含有蜂王乳的保濕乳液了。」
寬大的手掌擠上適量乳液，再次輕輕敷貼按摩對方觸感極好的臉頰，緩慢的推揉能讓保養更加滲入肌膚達到最佳效果，況且如果因他而傷了這完美無瑕的面容他可無法原諒自己，確認已經全部吸收後拿起防曬乳和妝前底液點綴塗抹。

「…一想到上白石先生願意幫忙作為模特兒就非常感謝，說不定我們相當有緣分呢。」

運用手臂作為調色，楝在嘗試了數種粉底液後調配出專屬於對方的膚色，輕輕托起光政的下巴請他閉上雙眼、邊感嘆邊塗上底妝，修長的手指溫柔點上肌膚，卻不時又往額頭那點了幾下。

冰涼的乳液在按壓下變得與皮膚溫度相同，不確定這樣謹慎的姿態是不是專業彩妝師必備的——他在洗沐後的保濕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現在被這樣按部就班的對待倒有些新奇。

黑浅先生是很細心的人呢。
如同怪談中青行燈蒐集故事的行為，光政在對他人的印象中淺淺記下一筆。

他不擅長與陌生人聊天，面對楝的搭話而有些無措，緣分？要以此形容也未嘗不可，但也是建立在對方的殷勤上，否則這個緣分大概會消散在冬日早晨的冷空氣裡。

正欲思考著如何回覆——禮貌的答謝並表示同樣的喜悅？這樣幾乎是烙印在日本血統中的應答方式讓他習慣性吐出口，額際那敏感位置又被掃過，儘管已經用妖力遮掩卻無法消除其存在，這樣他在不斷被觸碰下感到困擾。

「……」他開始懷疑面前微笑的男人是故意的了。

「力道太大嗎？真不好意思。」
發覺對方的停頓與質疑的眼神，楝停下上妝的手微笑詢問，熟練的演技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的。

…那觸感沒錯，是妖怪才會擁有的角。
確認過後楝有些驚訝，沒想到眼前的美人也是妖怪，不過這就解釋了那有股精緻獨特的氣息和驚艷世俗的姣好面容，的確不是凡人所能擁有的。

「…不過像您這麼好的肌膚不好好保養實在可惜，如果不介意、我用一組新的保養品作為拍攝的報酬如何？」

用問題巧妙的轉移注意力，楝對於自家進貨的保養商品還是很有自信的，況且他也希望對方能好好呵護那細緻光滑、近乎完美無暇的肌膚。

「……沒事的，請繼續。」
張合著嘴欲言又止，總歸是化成淡淡地吐息，忍著點、快結束了。

原先盯著面前化妝台玻璃架子的視線重新落在鏡上，與含笑的男人四目相對，光政點點頭。
報酬什麼的他沒有想過，今天他不過是來幫忙替補模特空缺——只出了一張臉。從化妝用品、上妝程序到妝容架構他都不需要煩惱，這樣還收費他自己也過意不去，由一組保養品作為心意便是恰好。

「嗯，謝謝您。」真誠地、輕淺地道謝，灰藍色眼珠像是包裹整片濕潤森林的濃霧，現在多了幾分笑意，倒是驅散了原先的冷淡。
「黑浅先生是很健談的人呢，這點讓人羨慕。」

以旖旎婉轉的京都腔如此敘述，倒是讓人懷疑此話別有深意了。

「是嗎？我倒是覺得上白石先生這樣才是令人羡慕。」
見對方眼中融化了冰山、楝勾起微笑繼續手中上妝動作，用深棕打上陰影後再用亮粉提高對比讓五官更加立體，打好底妝後開始拿起彩盤準備上眼妝。

「…其實呢過去我都是聽人說話的那一方，或許時間久了就變得健談，上白石先生不妨試試看多與人交談？」
稍微拉近彼此的距離，楝微微歪頭看向鏡中盯著自己看的光政：「相信很多人會喜歡聽您說話，像是我就覺得上白石先生的聲音很好聽。」

先用深藍和霧銀在手臂上調和，楝一邊調整配色一邊對比對方的膚色，果然人長得精緻怎麼搭配都好看。

神色微微怔然，若說是長時間處於想傾訴卻無人可訴說的情況，繼而讓人產生更多想說話的心情，光政是可以理解的。
對方是如此嗎？又是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境地？

記憶的筆墨在腦中書寫、斷句時落下問號。

「是嗎……」直接表明沒有同他人盡情聊天的能力或許挺下對方面子，聽起來也過於奇怪——如果激起人的好奇心進一步詢問便是麻煩，光政垂下的眼睫藏起情緒。
禍從口出、謹言慎行，他沒辦法想像血液中流竄的妖力失控後的後果，也從來不敢冒險。

「……我會努力的，謝謝指教。」

抬眸時又復如初，眼角餘光瞥著楝刷具下掃出一片熠熠生輝的夜空，微微抿起嘴角稱讚道，「真夜中（まよなか）……這個顏色很好，我欣賞您的眼光。」

「謝謝，能讓上白石先生喜歡這就是對我最大的讚美。」
從原先冷淡疏離到現在勾起嘴角的模樣，楝一一記錄下對方神色的變化，果然怎麼樣都看不膩呢。

「那就、替您上妝了。」

說完後一改先前客套有禮的模樣，楝拿起工具開始認真化妝，各式大小的刷具、眼影盤在他的手中彷彿如同畫筆與調色盤在光政這塊樸實白布作畫，刷子不時在臉龐與彩盤上來回穿梭，瞇起的雙瞳直勾著對方看絲毫不避諱，鋪底、上彩、打亮、強調線條，在一陣沉默中逐漸將腦中所想最適合光政的妝容完成。

「…久等了。」
將光政原有的痣貼上碎鑽後終於完成，楝滿意微笑著退開來讓出位置，好讓對方照照鏡子看他的傑作。

原本立體的五官在彩妝的強調下更加明顯，臉頰撲上些微緋紅和塗上唇膏的水潤雙唇看起來更有氣色，而雙眼間如同蝴蝶起舞的星空更是令人目不轉睛。

暗色的藍如同無月的夜空、在眼皮上做些許的渲染，蔓延至眼角隨著眼線勾起好看的角度，霧銀彷彿星河般穿梭其中，最後用碎鑽在上頭點綴著，如同將星空摘了下來、只為在光政的雙眼間綻放美麗。

「希望您會喜歡。」
趁對方欣賞時楝偷偷拿手機先行紀錄下自己的作品，彎起的嘴角代表他相當滿意。

「著實令人驚艷……」待最後一筆修整後對方抽離，光政得以從面前的鏡子中窺見完妝的自己。原本平淡地眸子微微睜大，似是沒有想過自己也能與藝術相融得如此美好，愣愣地看了半晌並給予真心的評價。

眼皮上暈染的夜幕與眼角細碎的星光，他下意識想觸摸而又回神陡地停住，這樣細緻的妝面萬一摸壞就可惜了。

「我很喜歡，黑浅先生是富有美感之人，作品讓人捨不得卸掉呢。」同樣客氣地回應卻能感受到話中的真心，雖然這樣走到大街上感覺吸引到的目光可能會成倍數成長，他可受不了，但美麗的妝面還是讓他存在久一點吧。

纖長眼睫顫動半闔、像是撲閃的蝶翅，迷幻地、閃粉的微光讓淡漠的眉眼添上一絲柔情幻象，又或許是那瞇起的眸確實暈開了笑意，光政自己也不能肯定。

「時間也不早，我該告辭了……今天謝謝您。」

看著修長的睫毛微微煽動，一時之間楝欣賞對方有些入迷，不知是那好看的面容讓人陷入其中、還是染上笑意的模樣更加動人，直到聽見對方要告辭這才回過神，連忙請他稍等好讓副店長用專業相機拍攝眉眼間的妝容。

「您喜歡自然是最好的，能替上白石先生上妝也是我的榮幸。」
將說好當作報酬的保養品組裝袋送給光政後親自送對方來到門口，有些不捨的在門邊停下掏出手機打開通訊軟體。
「…若是有機會還想請上白石先生再來當模特兒呢，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要您的聯絡方式嗎？」

微笑的如同孩童般看見了蜜糖，楝瞇起的藍瞳閃爍著伴隨黃昏落下的碎光，映照著裡頭些微的波動。
總有種莫名的預感他們定會相遇，無論是在此處、還是另一個世界。

正欲推門離去的動作一頓，他神情似是訝異對方的大膽，又像是困惑於那大抵是為了爭取後續發展的行為——不過是萍水相逢，又何必留下記號？
在光政眼中，分別後各自奔走就像是水滴落入河川，難再相遇。

「……我之後不一定會再來這裡。」低垂著眸猶豫半晌決定如實以告，光政抬頭覷了楝一眼，神色有些為難但還是摸出手機點開通訊軟體，沒什麼血色的食指輕點著交換了聯繫方式。

「如果有機會的話、如果黑浅先生您的合作人又放了鴿子，我是說如果……我大概可以幫忙。」

光政明白自己的態度並不是那麼禮貌，猶豫的樣子已經是某種軟性婉拒，他不期待對方能意識到這點，至少能稍微澆熄對自己的興趣？大概。

點點頭算是道別，光政回身走入外頭熙攘的人群裡，黃昏時天色晦暗不明的映照下，他的身影如煙塵一般慢慢淡去。

「是嗎…那我就期待那個機會了？」

聽到光政所說的楝垂下眼眸遮蓋住眼裡的波動，只是沒有多久便抬起頭以笑容應對，收起手機後幫對方推開門，微笑送別他走入人群之中消失身影。

即使關上門回到店內，楝伸手輕撫過還未散去溫度的沙發，上頭僅存的妖力微弱而渺小，但依舊能被同樣身為妖怪的他察覺。

「…很期待下次的見面呢，上白石君。」
「店長？你有說什麼嗎？」
「啊啊——沒什麼事呢。」

收起眼裡透出的戲謔，楝擺出一如往常的笑容朝店員笑，擺了擺手後著手收拾檯面。


…也許今日的相遇只是個開端？

xihelin: 謝謝寶陪偶玩又有耐心等偶…高冷的光政寶真的好帥喔受不了…

謝謝楝中交流ㄨㄨ…好好ㄡ能夠被畫好看的妝 光政初見真的太冷淡ㄌ我壓著他道歉…

xihelin: 寶包怎麼可以壓著道歉我直接抱著哄…（光政寶：？
楝一開始那麼有禮貌根本詐欺 後面本性露出來ㄌ光政寶塊逃哇…

kuroasa_42: 楝最後ㄉ表情真的超級危險（？？
娃沒辦法他太會裝ㄌ 光政發現的時候已經跑不掉ㄌ （從此後面跟了一條大尾巴（？
非常期待再看到輕浮男心機ㄉ一面ㄡ

xihelin: 齁那接下來也請多指教了 後面的大尾巴會很認真的跟著喔… （光政寶：危
我才是非常期待看到更多高冷寶包的許多面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