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法斯提斯。
對那名少年一無所知,甚至不曉得他真正的頭髮顏色、眼瞳色彩、或任何作為一個「人」應該得知的情報。
是我對他的認知。
還是看到幻覺的族人告訴我,他似乎是名藍髮綠眸的年輕人。
我沒有聽過他的聲音。
沒有看過他露出驚恐以外的表情。
凍結於最後一瞬間,那個似乎是冰魔法施術者的人。
冬季巧遇歐索魯是意外,他們設立營地,分發過冬物資給予需要的人們,法斯提斯是負責雕刻木料,製作玩具或工具的那一個。
黑髮男人友善遞給我一碗熱湯,忙碌過後的閒談,他沙沙寫下與藍髮孩子初次相遇的過程,以及少年如何決定跟上他們。
提及歐索魯深受小動物喜愛令我發笑,這跟我很像,但我不確定動物們究竟算不算是喜歡我。至少牠們不怕我。
敘述中,東方冰族幾個字成為關鍵,我意識到這很可能跟我們看見的凍結有關,這會是沙里葉需要的線索。不過,約莫跟造成大量死亡的魔物無關。
思緒逐漸飄遠,名義上由苦萊斯吉準備的熱湯出自歐索魯之手,我喝不太出差異,但應是男人認知中,灰髮青年會準備的口味。
濃湯溫暖口舌、填飽胃袋,我瞇起眼,享受冬季難得的熱度。
營地異常安靜,方才送走一批人,雪地腳步凌亂,歐索魯的赤足足跡交錯其中。我有想幫忙,但加入團隊會導致破綻過多,聽不到其他人指示顯然會造成困擾,最後還是在一旁避免礙手礙腳。
我轉頭凝視歐索魯的側臉。
或許是營地真的太過寂靜,明明熱鍋裡的湯正噗嚕噗嚕滾著,冷風吹拂雪地會有摩擦聲響,但正因為這些聲音過於明顯,才會襯托此刻沒有其他人的營地有多無聲,身旁只有他比上次相見更為急促的呼吸,那使我意識到他的身體狀況。
所以,大概是這份只有呼吸的沉默觸動了什麼,我才會唐突開口。
「如果,他們有一天真的都不在了,你會怎麼做?」
『 我們也曾聊過這個話題。 』
歐索魯回答得比我所想的更俐落,沒有停頓。
『 我想我會記得他們埋葬在哪裡,偶爾路過就去祭拜他們一次。或許順便替他們唱首安魂曲,如果有人剛好路過,就順便跟那些人述說他生前的事蹟或他是怎麼死的。 』
「那你、……」你真的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嗎?
歐索魯分明記得他們談過的約定。
但實際行為卻與之相反,如果他們沒有死得如此突然,男人或許的確能……?
不過,除了自然逝去,有什麼「死亡」是不突然的嗎?
「……如果我說他們真的不在了?」
男人先是轉頭——我猜他可能看向某個人——接續又轉回來,笑著回答:『 那我現在肯定是見鬼了。 』
……八九不離十?
我意會這樣的試探沒有意義,繼續下去他也只會認定我在開玩笑,而且還是不怎麼好笑的笑話。
果然不太可能藉由這種方式讓他清醒。
我朝男人聳聳肩,對於見鬼一說不置可否,暗眸喝完手中的湯。
——等冬天過後,有空的話,春天來演出吧。
最終,離去前我對他這麼邀請,像最初要分別時一樣。
隨身攜帶的調味料趁他不注意時,確實加進對方碗裡,應該能幫助他渡過冬日。
歐索魯對幻覺深信不疑,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如此關切一個……陌生人?
不能否認,幾次相處下來,黑髮男人是個值得信賴及深交的對象,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對方,說不定能聽到更多有趣故事,包含他們的互動、他們的相處方式。
我開始覺得,這樣就死掉的話很可惜。
為什麼?原因說不上來。
因為他重視夥伴?因為他令人同情?
因為他的魔法很特別?因為他到現在都還努力活著?
可能都有、也可能都不是。
腦中迴響他唱給據點家屬們的歌,我想知道,他何時會意識到自己是該聆聽的其中一人。
……或許好奇,也是一個原因吧。
他是目前活最久,還沒有因為幻覺魔法而死去的人。
但日漸枯槁的身形,一年是否會成為他的臨界點,我不知道。
或許很快就會有答案了,或許。
他說,法斯提斯的旅行是為了尋找「核」。
而我想,你現在的旅行是為了撫平傷痛吧。
你會在這段旅程中,何時、何地,睜開眼睛?
說說為什麼會想貼好了,因為這是企劃初期原本打算玩的手法,原本預想是要配合旅中啟放一篇,就跟著放一篇營造奧爾迦觀眾的視角感
但試寫後發現在不暴雷的情況下很難呈現,所以初稿就擱置XDDD
寫到轉時覺得有些概念跟句子我蠻喜歡的,不放出來我自己會覺得可惜(你
雖然因為劇情進行到後期所以情報重複性變高,但潤稿時還是試著把可以銜接的新線索塞進去,也用來簡單帶過這一年奧爾迦的轉變(雖然沒有塞的很多)
邊有覺得「哇啊這三篇其實有點多餘」,又邊覺得「但我很早寫好了所以就想放嘛……」的矛盾著(幹
總之謝謝願意按這三篇愛心,謝謝接受我的任性wwww
苦的噗首我真的很喜歡(講第二次)
當初寫完還默默在想:為什麼你的噗首是四字詩啊苦萊斯吉???????
伊芙流詩真的香,我有喜歡,謝謝
大概是這樣,我可以安心去寫轉4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