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區的爆炸可真是鬧得沸沸揚揚。濃煙塵埃和致死的化學物質，聽起來熟悉得令人生厭，彷彿B52轟炸機的味道在口腔裡頭蔓延。有消息稱走狗的頭頭也在現場，沒有證據，毫無來由地謠言滿天飛，比爆炸本身攜帶的討論還要滿。

費德里科並不在意那部分。不，即使那不是謠言——承認吧，又不是說知道了就能如何，自己也打不過那個怪物一樣的女人，讓別人去送死吧。他顯然對另一項情報更感興趣：競標會。一個脫離過期熱兵器的機會。別誤會、他的舊愛並不是毫無用處，然而，但凡擁有一把最簡易的能量武器也能夠為費德里科打造出更加趁手的新歡。

再者，他自從衝鋒槍事件過後就再也沒去過黑市，就像這個詞會燙傷他。費德里科躊躇了一會，終於是決定聯繫上紅色的少年，問了句：去？

短短一字，訊息簡單而直接，很有費德里科的風格。

安迪花了些時間打開無線電，連續幾日的工作是新傷加舊傷，他現在的行動變得遲緩，躺在床上懶惰的翻滾，但即使如此他也能馬上知道對方所言為何。

競標會。只要是反抗者無人不知。

第三區發生爆炸的同時，黑市搞來了許多好貨。
原本被政犬獨佔的酷炫玩意終於輪到他們享用。

安迪也是有點興趣的，雖然上次去黑市的經驗並不美好，但這不妨礙他的好奇心。
他盯著自己掌心的繃帶，或許也該告訴費德里科，自己有一部新的手機，以後聯絡起來會更加方便。

最後，安迪也以極簡的內容回覆：
「你陪我，我就去。」

費德里科回了句好，並且默認彼此將會於會場見面。他想，倒不至於連怎麼去都不知道吧？

而他也如約而至，帶著一小瓶黑色的、方形的不鏽鋼隨身酒壺。在等待的同時打開來，讓酒液沾了沾嘴唇。他準備了一筆錢，足夠讓他喝上好一陣子，讓他的威士忌泳池計劃延宕。但這似乎是必要的犧牲，大不了當起稱職的不法之徒，畢竟酒精可比高科技槍械好偷多了。

他開始思考那些能量槍握起來會是如何，少了子彈的重量或許十分輕盈。費德里科被那些東西打中過幾次，傷口如同被灼傷般熱辣辣的疼——又是熟悉的形容，他開始覺得同質性有些太高了。

安迪一路懶散，慢悠悠地來到會場，這裡人很多、他的遲到在這也算不上什麼。
眼神遊移間他很快便發現了費德里科，對方足夠高大，非常醒目。

而當他準備走近對方時，放空的大腦掠過思緒，想起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傷口。
對了，他又受傷了，這事沒跟對方提過…雖然沒有報備的必要，但要是被發現肯定又會被唸，很多時候他感覺對方比自己更投入於「父子」這個家家酒中，從而變得愛唠叨，而他實在很討厭被說教。

安迪輕拉著自己的肩上的衣服，撫平皺褶，搞些心安的小動作。
只要對方不碰到他應該也不會被發現，很好，安全。

「喔，嗨，費德里科。」安迪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毫不在意地打招呼。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費德里科身上，接著又往下移，發現了費德里科手上那一小瓶黑色的東西。
「你還帶酒啊，我能喝嗎？」他隨手指著壺，輕鬆地提問，然後又抬頭，
「啊，應該沒讓你等太久吧。」

頷首，作為一個招呼。目光掃過一眼面前的少年，他沒來由地感到不對勁，蓋過了周遭滿溢的菸酒氣息以及髒話叫罵聲。
費德里科不打算表示些甚麼，暫時，任由違和感在眼皮上跳動。沒有小孩喜歡被說教（老實說，沒有人喜歡。）但滲血的紗布總是能讓他板起臉來，像是一種本能。對於反抗者來說，並不是稱讚。

「沒有。」費德里科將金屬容器扔了過去，酒瓶在空中劃過一個小小的拋物線，權當是回答。

「哦，謝啦。」安迪下意識地抬起雙手去接被拋過來的東西，習慣了大動作卻忘記了自己的痛，現世報馬上來。
一陣刺痛從肩胛爬上脖子，突如其來的痛楚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差點叫出聲。可憐的東西掉在地上，更可憐的還有，他想要隱藏的痛苦被暴露了。

他痛得彎腰低下頭，忍著不去抓傷口，等待痛楚漸漸過去後才勉強抬起頭。

「你算計我…。」這下可好，他是完全笑不出來了，但這回合完全是他自己的不打自招。

哦，所以那就是違和感的來源。費德里科有時討厭自己猜測的準確性，他似乎更情願看見那隻手穩穩地接住容器。

費德里科彎下腰撿起酒壺，原先光滑的金屬表面在邊角出現了幾處磕碰傷…便宜貨。這次，他好好地遞過去。
「……你又受傷了。」而費德里科又來了，像個混球。「你應該照顧好你自己。」先別提自己的失誤，太優秀了費德里科。他的腦袋朝自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幾乎能聽到眼球移動的聲音。

安迪稍微撇開了視線，但又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他討厭費德里科那種聽起來緩慢卻又帶著無奈的聲音，這會讓他有種自己做錯事的感覺，但他才沒有做錯事！

「我知道⋯是因為工作嘛，我有在注意的。」他的回答帶著不耐煩，同時他又在抓著左肩的衣服，彷彿想要掩飾肩上的疼痛。

費德里科咬了咬牙根處的軟肉，他似乎該見好就收，即使安迪看起來顯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並陳述著毫無說服力的說詞。

不過當然，死人是沒有甚麼好在乎的，總是活著的在痛苦。

搖頭伴隨著嘆息，費德里科也是這種年紀的人了。他就著動作拿出一板藥片，還是完好的，裝著顏色過於鮮豔的膠囊，看起來早有準備。
「布洛芬。」
「我沒有水，配著酒吃吧。」

⋯ 「好啦。」安迪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回應，聽起來悶悶的，但似乎又帶上些示弱的乖巧。
他接過費德里科遞來的藥片，仔細檢視被包覆的膠囊，顏色好亮，然後他又抬起頭來。
「你知道，你至少得幫我打開這壺東西，對吧。」他掌心朝上，露出白色的紗布，謝天謝地他還記得換藥。

謝天謝地驚世安迪還記得換藥，費德里科的確是這麼想的。於是他的顏面神經放鬆了不少，他拿回酒壺，“啵”地一聲打開瓶蓋，又拆了一顆膠囊放置於包裹完整的掌心，可謂是極佳的“售後服務。”

「好了就走吧，差不多該開場了。」謾罵聲減少了，外頭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帶著明顯的紋身，在外頭躊躇不前，費德里科不想被歸類為那些人的同類。

安迪乖乖地吞下掌心的膠囊，再飲下容器內的酒，似乎比配藥的量再多喝了幾口，久違的酒精，真好。
他用手背抹去嘴上殘留的液體，然後將酒壺還給費德里科，示意自己已經完成任務。
「好啦，我們進去吧，爸。」他又回到喊費德里科為「爸爸」的那個小孩口吻，一副順從卻帶點調皮的模樣。

又再一次重新接過容器，它一直被呼來喝去的，顯然不太好受，金屬表面冰得不像話。費德里科胡亂地將它塞進口袋裏，應了一聲走進會場。

這兒到底不是正式，甚至合法的拍賣會，會場鬧哄哄的最前排擠成一團，空氣中充滿尼古丁和微涼的煙霧。費德里科替你們找了個尚可的位置（老實說尚可誇大了它的舒適性。）

室內仍然嘈雜，直到木槌聲響起，如同舊式法院，代表著絕對的威嚴。

安迪跟在費德里科身後，在鬧哄哄的會場裡找到一處位置，身邊人群喧囂，煙霧彌漫，渾沌的味道讓安迪突然想起他也好一段時間沒抽菸了。

「有什麼你想要的嗎？」他一邊問著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會場內不斷變動的投影，直到木槌聲下，會場變得安靜，主持人走上舞台，宣布競標會的開始，場內又變回一片嘈雜，氣氛漸漸升溫。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帶點什麼回去啊，推薦些東西給我吧。」

「能量武器。」答得飛快，有那麼一點、細微的勢在必得的氣勢。「不過，我想這場應該不會出現沒有用的東西。」

隨著第一件拍賣品被推上台，氣氛直直升至高點。不過費德里科不為所動，他們不會把最好的東西排在前頭，幾乎稱得上不成文的規定。讓那些傻子浪費錢吧，越少競爭者越好。

「正規軍武總是最先進，拆一個就能大幅增加戰力吧。」當然，是自己的。

「哼——這樣啊⋯⋯。」他聽著，眼神看向台上的軍用裝備，雖然看起來足夠抵擋子彈跟火藥，但實在是不怎麼樣，太無聊了，他開始用一隻手撐著臉頰⋯然後再發現自己兩手殘疾後又放下手。
「那如果我說想要，爸會給我嗎？」壞孩子總是這樣，喜歡搶別人想要的東西。

聞言，費德里科側過腦袋，目光撇過驚世安迪受傷的雙手。一板少了一顆的藥片在口袋裡發燙，像能量武器的化學燒傷。

他又看向“舞台”——這裏頭唯一的光源。試圖倚靠冷光的照射使自己看起來麻木。
… 「我不覺得你真的不知道答案。」他回答。他當然會了，理所當然，甚至無須為此找藉口。

木槌敲了三下，第一件物品售出。給一個沒見過，費德里科也不甚在意的男人。

「哈哈，那看來可以好好期待了。」安迪狡猾的笑了，雖然他無意操控你的罪惡感，但也不排斥借著你的自虐傾向討些甜頭，反正他也阻止不了你。
「不過他們真的搞來很多東西啊，感覺到真槍實彈前要好一段時間了。」又一件裝備被搬上台，這次的東西似乎多了點避開電子設備偵測的新功能。
「你覺得這貨會被抬價到多少？」因為很無聊，他開始跟對方玩起估價的遊戲，傾斜的身子往你靠近了些。

費德里科用悶哼聲回應你恬不知恥的要求，但他更討厭自己是個容易的目標（easy targets）
「……比我想像中得多。」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幾乎整個人癱坐在在椅子上，為了消磨時間，喝了一點酒。費德里科後悔他沒有帶更多，他顯然需要更多。
「哼…玩這個？我不知道，五萬（聯邦幣）？」

「你壓那麼高啊？我猜三萬吧。」他懶懶地揮動手，雖然安迪沒什麼競標會的概念，但單看物件他覺得頂多這個價，不過誰知道這會場是聰明人多還是傻子多。
「拿什麼來賭，酒？菸？」都要玩了，那麼慣例當然是來點押金。

「酒。」當然是酒了，酒才有為之拼一把的價值。

而既然決定好賭注，費德里科撇了撇嘴，在人群中尋找那個準備全力以赴的傢伙，現在，他很高興他賭高了。在喊價幾乎確定時，作弊的大人舉起手準備哄抬價格。

顯然這麼做有效，場內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競價。

「啊！作弊！」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哄抬價格這招！大人都來陰的！看來他還是太年輕了。
「不公平啦，哪有這樣的！」安迪扯著費德里科的手臂，一來是鬧脾氣，二來是防止對方再次舉手喊價。

「是你自己說要賭的。」忍著笑意，你仍然從語氣中聽出他的愉悅。費德里科並沒有做太大的反抗動作，他並沒有忘記纏在自己身上的雙手有傷在先。只是在恰當的時機舉起另一隻手。（好在他的身形優勢能夠讓他這麼做。）

「兵不厭詐。」看吧驚世安迪，這就是大人的世界。

「呃！」安迪自己廢了雙手就好像忘了別人還有雙手一樣，他完全束手無策，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喊價持續進行，這根本是惡意操控市場！
「那我要買無酒精的酒給你！反正我們最開始也沒講好是賭什麼酒！」

「喂，沒有酒精的飲料算什麼酒。」分明是自己作弊在先，卻在那邊賊喊捉賊。隨著喊價接近自己提出的數字，費德里科也懂得適可而止，在確定戰局的情況下他更沒理由往戰場添柴火。

不過無酒精的酒倒是挺糟的，那只不過是一團化學糖漿兌水，到底誰想喝這種冒牌貨？這就像告訴一個人：“讓我們來吃一塊沒有起司的披薩！”真希望發明這玩意兒的人長點腦子，聽聽看他們在說什麼狗屁不通的鬼話。

「是你先的！」安迪用嚴厲的目光以及凶狠的口氣指責費德里科，但最終還是只能看著這件裝備以五萬六千的價格被得標，盤子、大家都是盤子。
「啊——討厭！不好玩啦！」無從大肆發洩的情緒只能透過不斷抬起又放下的腳底出去，安迪忍不住抖腳，缺乏教養的模樣。

「我怎麼了？我只是參與拍賣會而已。」作弊鬼仍然恬不知恥地為自己辯護，他想，比起沒有酒精的酒，他做得甚至稱不上犯罪。
「願賭服輸。」費德里科聳肩，瞧，這就是為什麼人不該賭博。下一件商品也是差不多無趣的東西，他不認為你打算再賭一盤——倒不是說他不會接受下一輪挑戰。

「BOOO——！」安迪嘟起嘴發出不滿的長音，同樣往後陷入椅子裡，脖子都消失在紅色的帽子裡了。
「因為爸的關係，我的手又開始痛了啦。」開始情勒。

「哼。」這就是為什麼你應該照顧好自己——費德里科把這句話吞了下去。「你剛剛才吃過止痛，沒那麼快失效。」他只是點破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專心看吧說不定等會就有武器了。」

「才沒有，藥效也要配合患者的身心啦，現在我在生氣，所以沒效了啦。」安迪雙手環胸，喋喋不休的嘴巴說的全是不講理的歪理。
你叫他專心看，他偏不看！頭往你反方向撇，不理你也不理台上，小孩子就是難搞，什麼都沒有只有脾氣最硬。

「那就算了，等等標不到你的損失。」嘴上這樣講，還是把藥片扔了過去，不知道過量的止痛藥會不會讓固執的少年脾氣好一些。（至少，這方法在電影裡有效。）

費德里科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拍賣會本身，一連過了幾個騙人的無趣玩意兒，一直到第一件能量武器上場。
它看起來像是科幻片裡頭的模型，但設計更為簡單一些，白色，一體成型。費德里科等不及把一個拆開來看了。

藥片拿著是拿著了但是沒有要吃的打算，只是收著，這才不是他現在想要的。
但當那把白色的槍械被搬上台後，他還是稍微分出一點注意力到會場上。

費德里科放著他人喊價，武器是個熱門的選項，反抗者八成也用膩了在高科技面前吃力不討好的子彈。有幾個在場下針鋒相對，一個追著一個，金額越疊越高。

他並不著急要舉起手，只是冷眼旁觀記著出手的面龐以及他們的上限值。並在下一把武器尚未完全被推上台是提出一個不至於讓自己破產，卻又剛好足夠讓全場鴉雀無聲的價格。
——剩下的拍賣會就不那麼重要了。

費德里科的開價讓會場的氣氛變得緊繃而安靜，安迪冷冷地掃視僵持的競拍者，他對於這場拍賣的興致似乎也少了些。他不是不懂得尊重他人的努力，但心底的一絲不悅讓他對整場拍賣產生了一點反感，你們好歹努力點讓這個作弊鬼吃點苦頭吧。

「那我的呢？」最後他還是開口了，聲音沒有特別提高，但卻有著一股任性的刻意，灰灰的腦袋往後靠在椅子上，吊著一雙紅色的眼睛。
「你要給我什麼？」雖然他還沒什麼特別想要的。

「剛不是買了嗎？」他將左手撐住自己的腦袋，右手握著酒瓶就要喝——現在已經沒有必須保持清醒的理由了，他可以任由酒液汩汩流出，倒不是說裡頭還剩下多少。

然後費德里科對上了明擺著寫著不滿的紅色雙眼，他以為自己表示得足夠清楚，不過好吧，現在也不算太遲。你們只需要等著結束，戰利品安置在後台，等待費德里科商討付款事宜。

⋯ 「剛剛那個就是要給我的？真的嗎？」他終於讀懂你的意思，被寵溺而開心到眼睛都瞇成一條線，整個人從軟爛的椅子上彈起上身，興奮的腳晃來晃去。
「你喊那麼快開價又高我還以為是你自己想要的咧！」何況他還記得你最開始提到能量武器時的那個口吻，一副為此而來的模樣。
「啊，那這樣爸你自己咧？」如果你沒有其他想要的，那幹嘛來這裡，應該不是只帶他來開心的吧。

真是好懂的性格，費德里科想。
「那叫做技巧。」炫耀般的回答。
「我？我只需要知道那玩意兒怎麼運作就行了。」他說的是實話，因此，無論武器最終落到誰手上，只需要確保自己碰過一次正經貨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那到時我就破例讓爸研究一次吧！」安迪已經將自己當成那把武器的主人了，趾高氣昂的給予你特別優待。
「啊，但我大概也沒辦法那麼快拿它玩⋯。」左肩受傷手抬不起來，右手掌心還在復原，天啊，難不成他跟槍械犯沖？

「那可真是謝謝了。」嗯，沒辦法那麼快拿著槍跑來跑去，老實說他也是這樣想的。但未免引起反彈，費德里科將這句話連帶著“你看吧，就叫你照顧好自己。”等說教台詞吞下肚，加一加便是三餐的份量。
「到時候要是搞懂了這玩意兒，製造跟防禦都是手到擒來。」或許可以藉此大賺一筆然後退休……開玩笑的，費德里科並沒有那麼勤勞。

「那到時候爸做的第一把槍要給我吧！我可是提供了原型哦！」安迪是出錢不出力還想分一杯羹的慣老闆。
「還要繼續看嗎？還是我們可以先去拿東西然後走了？」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心情也正在最快樂的巔峰，安迪已經沒什麼想留下來看無聊東西的打算了。

「如果成品沒有問題的話。」他說得像是那是必要的先決條件，也是唯一一個條件。
「不想待了？目的達成了的確是沒必要。」費德里科也不覺得剩下的商品有什麼非得留下來看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沒有足夠的酒撐完剩下的拍賣會。他率先站起身沿著最一旁的走道離場，那裡沒什麼人，大多都集中在舞台前，中間的部份。

後台站著幾個“工作人員”，有些負責清點商品，有些凶神惡煞的是保鏢。費德里科朝其中一個說話，指明要交易。

安迪跟在費德里科身後，他隨意暼向前方持續熱烈競標的人群，沒有多加在意，畢竟他的心思已經在期待那會落到自己手中的東西了。

在後台，安迪讓費德里科去交涉（畢竟，費德里科才是實質意義上的得標者）他自己則靜靜地站在一旁，還像是等累了似的打了個哈欠。

「好了嗎？」他在旁邊問，探頭探腦的。

費德里科在大概七、八個人（包括安迪）的注視下拿起貨品檢查了一番，槍身如想像中的輕巧，甚至更輕一點，帶著能夠把皮膚燒焦的味道：的確是真貨。除了隨機朝一個倒霉蛋臉上開槍之外，他基本上把能做的檢查都做過了。

「好了，沒問題。」他把武器重新放回掩人耳目的硬質皮箱裡頭，一同防裝的泡棉還有廢紙，費德里科有點想看看那些揉成一團的樹木加工品上寫了些甚麼，但不是現在。「它是你的了。」

安迪同樣在七、八個人（包含費德里科）的注視下接過那個硬質皮箱，他看起來就像是眼前這個成年人的小老大，怪好玩的，害他忍不住笑出來。
「你幫我拿！」他只用左手拿了一下，就又把皮箱往前拎回到費德里科面前，說什麼小老大，根本是小暴君，還特別會使喚人。

「好吧。」費德里科翻了個白眼，然後伸手勾住了那個皮箱的把手。這下可好，他倒像個跟班，但和那些總是叫不出名字的演員出演的角色不同——他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那種。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在驚世安迪的手掌上多停留了一會。公平地說……現在、目前不是，一段不那麼的時間之前，是的，有可能。

他喜歡你雖然一臉不情願但行動倒是很順從的模樣，就連走出會場的腳步都變得雀躍，競標會真好玩，今天是個美好的夜晚。
「啊、」但他因為想起某些事而停下腳步，看了下身旁的費德里科。
「謝啦，里科。」不管是找他來玩還是買東西給他。

離開的路徑並不再經過會場，你們走了後門，字面意義上的。但費德里科方才並不是沒有趁機觀察剩下的商品，他很高興的表示自己（終於、好不容易）是對的，剩下的玩意兒毫無看點。
「這沒什麼。」腳步隨著眼前的紅色停下，側過臉望向驚世安迪。他似乎沒有理由接受這個道謝，也沒有立場，就像收到一個署名並非自己的禮物包裹。

「哈，是嗎。」他輕笑著，舉起那還能抬高的右手，指結觸到你的臉頰，甚至有紗布的觸感輕輕掠過。
「可是我很開心啊，所以別耿耿於懷了，我的朋友。」
「不過你還是只能喝無酒精的酒！」他的眼神中帶著認真，看來耿耿於懷的根本是這小子。

燙，某種燙，燒穿臉頰隨著神經擴散至顱內引起血液燒開的震盪。紗布像與粗糙的岩石碰撞。接觸僅僅維持一瞬，卻如同他本身速度之快如光速而被無限延長的一秒鐘，清晰地體驗每一個沸騰的氣泡在耳邊作響。

但費德里科只是站著，直到永久的瞬間終於過去，氣泡不再佔據聽力，他得以真正接觸到少年的嗓音傳來的訊息。費德里科回了句“好吧。”一如他之前所說過的所有“好吧。”伴隨著妥協的意味——妥協，他將會是代表“好吧。”的人，那是他的絕活。

「既然沒有酒精就不是酒，只是偽君子用來假裝自己有品味的垃圾。」他說，但也不是很堅持自己最後到底會收到什麼了。

「聽起來很適合作弊的大人啊。」他一笑，將右手收回至口袋，接著左手又往前準備向你討要那屬於自己的皮箱。
「我差不多要走啦，還是你要幫我提到家門口？」他歪著腦袋調侃著，總不至於吧。

「我什麼時候作弊了？」費德里科說得無辜，一邊把手提箱遞過去。「我也是照著拍賣會規則走。」
「我不會，除非你需要。」

「不需要。」他接過手提箱，用輕一點的力道握著手柄，實物的重量比他想得輕，拿起來沒那麼困難。
「那麼晚安，里科，下次酒吧見吧。」

你怎麼不放噗首

AstonAndy:哇咧，對喔

看起來超像安迪害里科進火坑，好好笑

但安迪應該半無辜（半）

AstonAndy: 不知者無罪（但他好像也沒有到完全不知道）

他知情但下次還敢（幹

AstonAndy: 我大笑，費德里科活該被利用

塑料父子

這段關係只有費德里科在付出

AstonAndy: 沒錯 誰叫他放不下

安迪去死吧

AstonAndy: 救命不要ㄚ

AstonAndy: 抱歉我笑出來

好愛地獄梗

AstonAndy: 地獄列車有你有我

唉拉夫uㄚ

AstonAndy: 矮拉芙u兔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