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st #10
「呃……」

偶爾,很偶爾,他會迎來這種痛楚。來自任務時過度活動的身軀,或是來自他人給予的傷痕,而雪蘭只有在夜深時會憶起它們的存在,如不散回音般在徹夜未眠的夢中敲響。

像是他在許久之後的不久之前踏出的第一步,壓榨脆弱的骨骼與肌肉,為了那個男人的要求重新踩上一點也不柔軟的地面。灰藍色在第二步後摔倒於蒼白的石,他卻忍不住在虛幻的意識扯開喜悅笑靨。
「站起來,跟上。」

那時,許久不見的傳令者站在遙遠的陰影處居高臨下,漂浮於水中的水母要如何站起?那不是他要擔心的,做為受米契爾恩惠者,達成命令是少年唯一的存在意義。
他在顛倒的地面與天空掙扎,也許匍匐著爬去傳令者腳邊會更快一些,但他不願那麼卑微——名為雪蘭的「人」只需要對予他生命意義的黑髮男子下跪,縱使那都是算在對方生命上頭的債,他也不該對主人以外的傢伙獻上敬意。
從房間走到門口花了多久?雪蘭不確定,只知道米契爾在看見他勾出幸福的笑蜷縮在腳邊時滿意的撈起自己的水母,和不知多久前的懷抱一樣溫暖。
他曾懷念的溫度,追尋的,懇求的,為了不再被遺落而緊抓的手。怎麼現在才發現呢?那個人所賜予的一切盡是套牢於脖頸的項圈,讓他燃燒靈魂也甘之如飴的牽索。
像是在故居昏黃的吊燈繫上了麻繩,等著他自動將頭顱探入其中,以為看見了夢寐以求的世界,卻隨時會在對方一念間窒息。

「我需要你幫我一件事。」
海面之上的唇一開一闔,音節墜落而下沉,化做溺於深水中的氣泡,水母與金魚游過,他迎上了居高臨下的視線。
墨色的男子放掉了魚缸的水,對著擱淺的水母提出要求。雪蘭將正式列名鎮壓局,而他將成為米契爾的手與足,眼與刃。
他從可愛的水缸小房間解放了?
才怪,整個鎮壓局都是他的水族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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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真誠的,許久未有的,如折射於水面波光粼粼,以及拍碎在岸上的純白花穗。
「你的回答呢?」
「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願。」
幸福的水母還做著美好的夢,倒懸在米契爾的審判庭十字架。雪蘭輕蹭著滿是生機與人命的大掌,任帶繭的指滑過自己的喉頭。

放心吧,他擅長這種角色。
他在夢中演練過很多遍了。
米契爾留給他的時間不少,足夠在拼上生命後重回普通少年的身體狀態。他躺在訓練室的地板乾嘔,任由冰冷的儀器注射進重構肌肉纖維的藥劑。
五年的時光不長,僅僅是生命快速翻過的幾頁,他在數日間以鮮血與夢境填起。

當雪白的毫無人性的制服發派到手中時,他的藍眼明亮如清晨的天,與海藍成一面結霜的鏡。
喜悅與痛苦、希望與絕望、釋然與憤怒碾碎成無色泡沫,聚合於他唇邊靜默的淺弧,眼淚在海面下沉如金魚吞沒的氣泡,將撕開神經的疼裹成一個個欲破的蛹,少年的夢境是寧靜的海面,隱沒釀了數年的欺瞞冰寒。
從不久之前的許久之後睜開眼,雪蘭扯緊柔軟的地毯,寵物飼養箱的昂貴裝飾在他手下只有繩索作用,不知製作者有何感想?
他沒有任何想瞭解的意圖,只是拖著太過沉重的身體翻出那精緻的蛋糕盒,沒有多少利齒的蛋糕刀切開了盛放的奶油花,指節大的數個小瓶子滾落,掉進雪蘭攤平的掌心。
沒有猶豫的將其中無色液體一飲而盡,年少的幹員躺回了地面,灰藍色鋪張如肆意飄揚的羽,或是墜落泥濘的花。

沉默的夜晚是深紫的海底,閉上眼的人看不見光,無所謂,他已不再需要溫暖的光。
曾有無數生靈在幻夢中窒息,如今他啃食著飄落的雪花,水母不是藍綠藻,沒有葉綠素行光合作用。
他在等待,耐心與忍受是他的強項。

那人為無知愚蠢的孩子安上尖牙,雪蘭希望對方不會介意被那副武器撕開喉嚨,以殷紅的淚償還所有代價。
EC:灰塵們
10 months ago
整個鎮壓局都是他的水族箱
看到這句我整個人身心都揪起來了哎唷...
motacilla1031:
有很多白色的魚游來游去的水族箱 (不對
水母長大了換了大魚缸,雖然他本人很不爽,想砸缸了
我把皇中攤平蓋棉被蓋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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